（11.25的二更）

她這語氣， 哪裏像是要跟人商討？都快要溢出來的撒嬌， 哪裏還給人機會回答不好？

宗寒靠了過去， 耳邊瞬間被一股溫潤又有點潮熱的氣息給占滿了。鼻翼間， 還有點香香的味道， 這是屬於女孩子身上的體香，有點奶兮兮的， 更多的還是很甜很甜的味道。

“啊餵……”這道湊近了他的耳邊講出來的聲音，又小又細， 又軟又甜， 像是撒嬌又像是抱怨，帶著十足的依戀的色彩，“宗寒， 你真的一點對我都沒感覺嗎？你……”聲音停頓了一下， 然後很快又接著道：“不喜歡我的嗎？”

她的那個“嗎”字，輕巧的發音， 還像是很吝嗇張開小嘴巴，落在宗寒的耳朵裏， 成了一個簡單的又有點撩人的“麽”， 在最後的最後，宗寒甚至覺得少女的唇珠，輕輕地觸碰在他的耳垂上， 就輕輕地一碰， 但他就是在這剎那間， 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電流從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相切的點迅速蔓延到全身， 如同雷擊。又痛，又麻，又癢……

宗寒眼中的眼神再一次轉深，變得深不可測，他感覺到手上有異，低頭，看見如今這時候在自己的那只大手的指尖，出現了一只不屬於自己的纏著繃帶，但仍舊能看出來蔥白的指尖的小手，那只手的手指頭，像是很調皮一樣，輕輕地親吻著他的手指尖，如同在纏著要跟他一起玩那樣。

就在宗寒的註意力放在自己被郁堯勾得心癢難耐的手指頭上時，耳邊再一次傳來女孩子的聲音，“可是，我喜歡你啊！我不想當你需要監護的小孩子，可是我也不想離開你身邊，宗寒，你想想辦法，好不好？”

他可是聯盟的指揮官，不會不知道現在眼前的少女在說什麽。

就算是在充滿瘴氣的地方，也能強迫自己保持鎮定腦海意識一片清明的指揮官，就算是被打了迷-幻-藥，也能用精神力死命抵抗的指揮官，現在，卻因為眼前小姑娘輕飄飄的像是呢喃的一句話，有點無法再保持鎮定和冷靜。

“你說什麽？”宗寒問。但是他也不是真的想要讓郁堯再說一遍，剛才那些話他不是沒有聽清楚，相反的，郁堯吐字清晰，他聽得是再明白不過，甚至如今在他的腦海裏，關於郁堯的聲音像是魔咒一樣一直盤旋縈繞，反反覆覆，片刻都沒停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其實他心裏一直想問的是這一句，喜歡，想要嫁給自己，這些話，郁堯真的知道是什麽意思嗎？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不是在耍小性子嗎？尤其是現在這話，她讓自己想想辦法，辦法，當然是有的！可，她懂嗎？是下了決心嗎？

這一次，宗寒的眼神變得很嚴肅，沒帶著一絲玩笑，看著郁堯。心裏有個地方跳得厲害，他不知道有一天自己會在面對一個還沒成年的Omega的時候還會有緊張這種情緒。

郁堯也收起了臉上的小得意，回以男子同樣的眼神，一字一頓開口說：“我當然知道！我說，宗寒，你知道除了監護人的關系，還有一種關系是能讓我留在你身邊的，你知道是什麽嗎？”

悅耳的女音回蕩在宗寒的耳邊，他感覺到嗓子眼裏有點幹，可能真是因為一七七區太燥熱了，所以現在自己才會有這樣的不適。

“有，知道。”他聽見自己這樣回答。

你想想辦法嘛！這話又再一次回蕩在他的腦海裏，宗寒真覺得眼前的小姑娘真要命，他以為就是普通的小孩子，自己寵著就好了，可是現在這樣子，他還要繼續寵著她，順著她的意思來嗎？這，這是不是有點太溺愛她了？可心裏又有那麽直白地念頭，尤其是在聽見那句“我也不想要離開你呀”這話時，那股不想要放她離開的念頭更加強烈。

除了撫養關系，就只剩下合法配偶的關系，能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不被聯盟部門的人帶走。

郁堯也不催促宗寒，她就坐在地上，望著眼前的人，耐心地等著宗寒的反應。

她以為自己是會很有信心的，可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時，郁堯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心裏，好像出汗了，那鹹澀的液體似乎也接觸到她的傷口，有點刺刺的痛感。

提心吊膽，害怕被拒絕。

郁堯忽然想到自己在前段時間跟傅流錦的對話，她那時候已經意識到好像自己對宗寒有了點不一眼的感情，問自己的好友，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現在，她想說，喜歡一個人真的好忐忑，對方的每一點心思都牽扯著自己情緒，能因為他的決定開心，也能因為他的一句話黯然神傷，反正，大約就是感覺自己不再是那麽簡簡單單的可以對誰都毫不在乎的一個人，而是變得特別尤其在乎喜歡那個人的感受到人……

這種感覺，有點奇妙，又有點讓人擺脫不掉。

宗寒跟郁堯的視線對上，最後還是他先敗下陣來。“郁堯，你還沒成年。”

他沒一口拒絕，心裏也未嘗不是沒有一丁點的想法的。

“可是我總會成年，就算現在不行，那以後呢？”她的樣子，固執地看起來有點傻氣，卻又讓人歡喜。

宗寒在這一瞬間心底感覺有火花綻開，“跟著我可能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好。”他的第一使命是保衛國家保衛聯盟公民，隨時都可能上戰場，隨時也都可以在戰場殞命，他可能不能成為一名好丈夫。

“我不怕，你還沒有嘗試過為什麽不試一試？何況，你好不好，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我。”

宗寒微微低頭，掩蓋著自己此刻眼眸中的那一點點異色，“很多時間，我可能不會在一區，不會在你身邊……”

長時間會離家在外，對他而言，可能軍部更像是家裏，他在部隊裏跟自己下屬待在一塊兒的時間可能都比跟家人在一起長很多倍。宗寒早就意識到自己以後未來的生活重心，Omega是一種對人依賴性很強的生物，他還真沒什麽信心以伴侶的身份照顧好一個Omega。

“你不在我身邊，難道我就不能主動來找你嗎？”郁堯直視他的眼睛，毫不退縮。

宗寒找不到別的話了，他好像還在沈思，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太過突然，也太過震驚。若是換做旁人，他肯定早就第一時間拒絕，可偏偏現在眼前的人是郁堯，那些幹脆拒絕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

郁堯現在沒了耐心，“宗寒，原來你這麽懦弱的嗎？”

這個形容詞像是刺激到了宗寒，對方陡然渾身氣勢一變，目光緊緊鎖住她的全身，像是鎖定著自己的獵物一樣。Alpha的尊嚴不容任何人挑戰，懦弱這個詞實在是不適合宗寒。整個聯盟的人，甚至於那些科內瓦帝國的人，都不曾有一人這樣評判過他。

“郁堯！”宗寒微微沈了沈嗓音。

郁堯現在是一點也不怕他，那雙圓滾滾的眼睛不甘示弱地看著他，“難道不是嗎！我比你都有勇氣！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別拿著你那一套監護人的說辭作為借口來解釋！那你現在倒是給我看看你對誰也有這麽好啊！你去外面隨便找個未成年沒有監護人的Omega啊！也像是對我一樣對她那麽好，我就死心了！如果你真是因為喜歡我對我好，為什麽現在還要猶豫？”

她本來是氣勢洶洶的，可是說到最後，自己好像都把自己說委屈了，這麽多年來，即便是上輩子自己一個人苦苦支撐，吃了很多苦頭受了很多委屈也沒哪一次像是今天這樣，鼻子說酸就酸，差點就要哭出來。她都說的這麽明白，為什麽宗寒還不肯再主動朝自己走進一步？

一聽見郁堯這帶著鼻音和哭腔的聲音，宗寒瞬間慌張。

有一聲帶著濃濃的無奈的嘆息從宗寒的嘴角邊劃過，他試探著從自己的兜裏又摸出來一顆巧克力，遞給面前的小姑娘。

那眼神，怎麽看都帶著幾分別扭的討好的意思，讓人看了就算是真想要跟他置氣，也想笑了。

郁堯想無視橫放在自己眼前的糖，可那雙來自指揮官的眼睛發出的試探性的小眼神，她有點憋不住笑，最後還是接過了。

“就算現在我們是未婚夫妻的關系，可能以後你也不能在我身邊。”宗寒緩緩道。

在郁堯對著自己講了那麽多話之前，早就在女孩子撲進自己的懷中痛哭的時候，他心裏就明白了那種極端的占有欲的源頭。不是什麽因為她是跟自己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也不是因為曾經想要將她當做女兒，只是單純的作為一個男人，一個Alpha男人，對自己喜歡的人的強烈想要占有的欲望而已。他一直不想承認，可最後卻還是不得不承認。

郁堯還不明白又發生了什麽情況，手心裏將那枚五角星的鑰匙捏的緊緊的，“為什麽？”

宗寒有些憐愛地看著她，他現在也有點煩。如果郁堯是別的人家的姑娘，可能還沒這麽麻煩。聯盟誰家的父母不想要讓自家的Omega嫁給宗寒？甚至，嗯，Beta也想要嫁給他。但郁堯如果是宋家的人，可能就另當別論。

雖然宋元誠沒說，但宗寒也能想到後者估計還是對他有那麽點意見的。不是別的什麽有理有據的不好之處，而是按照宋元誠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女兒的看重程度，想著他曾經跟郁堯在一起單獨相處的那麽幾個月，作為父親的不可言說的小嫉妒？

“因為，婚姻這種事情也需要家人同意。”宗寒說。

“你家裏人不喜歡我嗎？”郁堯臉上有點小緊張。

她這樣子，差點讓宗寒笑了。“沒有。”在郁堯才來到宗寒家中時，宗家的人都知道他帶了個小姑娘，想要寄養在身邊。宗家對孩子的管教都只限制於童年，一般而言，在成年前後，他們所做的任何決定，只要沒有原則上的錯誤，家裏的長輩一般都不會管教。意外的是，這樣幾近於放養的教育方式，倒是家裏沒怎麽出現過做事沒分寸亂來的人。

所以在宗寒告知家中自己即將可能收養一個小姑娘時，家裏並沒有任何人反對。尤其是當宗寒將郁堯的照片資料傳過來後，小姑娘那張討喜的小臉蛋，登時俘獲了家中好些長輩的歡心。

“那為什麽？”

宗寒眼裏帶著點笑意，雖然明知道出現了宋元誠，以後自己跟郁堯在一起可能不會有現在這麽順利，可一想到這小姑娘能找到真正的家人，還是有足夠豐滿的羽翼將她保護的好的家族，宗寒更多還是為了郁堯感到高興。

“因為你也有家人，我們在一起，也需要經過你父親的允許，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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